我在農村退燒互助表格看到的“自救”
我叫楊歆曼,是農(nong) 村退燒救助行動的一名誌願者,新冠病毒感染熱潮中,我在農(nong) 村退燒互助表格看到了普通人之間的自救。
2022年12月27日淩晨1點,我點進一個(ge) 微信公號裏標題為(wei) “100種行動方式,麵對農(nong) 村老人缺藥困境|2900位農(nong) 村老人和1歲幼兒(er) 正緊急求助藥物”的推文,目光停留在“成為(wei) 誌願者”這一處。
“誌願者工作之一,將火種從(cong) 石頭裏取出。”
“誌願者工作之二,從(cong) 事具體(ti) 並細致的改變。”
猶豫片刻,我點進各省誌願者招募的鏈接,登入我所在省份湖北省的填報入口,依次填寫(xie) 昵稱、微信號、省份/市、可從(cong) 事工作以及簡短自我介紹。在自我介紹那一欄,我隻寫(xie) 了12個(ge) 字,“研一在讀,寒假在家,全天有空”。
2022年12月27日中午12點,一個(ge) 叫鄭宏彬的人添加了我的微信好友。對方沒有做過多的自我介紹,而是直接發給我幾個(ge) 協作文檔,分別為(wei) 《西南(捐贈人)農(nong) 村退燒互助》《西南(求助者)農(nong) 村退燒互助》《誌願者日常工作流程》。
我明白了他的意思,時間不等人,我隨時可以開始線上工作。後來才知道,鄭宏彬是這個(ge) 行動的發起人。
我加入了“西南片區-農(nong) 村退燒”微信群聊,發現除我以外,還有32位因招募而來的誌願者。我們(men) 彼此不知姓名、工作單位等個(ge) 人信息。唯一確定的,是我們(men) 都負責收集整理西南地區的求助與(yu) 捐贈信息,根據求助者所需藥品協調捐贈者進行郵寄。
除此以外,還有東(dong) 北、華北、華南3個(ge) 區域,一並在此次農(nong) 村退燒救助行動的誌願服務範圍。負責其他區域的誌願者的工作如何,我不得而知。隻是,我們(men) 常常會(hui) 在微博上“偶遇”。
及時對接“排隊領藥”微博評論區的求助和捐助信息、並將其錄入協作表格,是我們(men) 每天的必要工作之一。印象中有很多次,當我試圖回複求助者和捐贈者的評論、請他們(men) 登記基本信息時,會(hui) 發現已有其他地區的誌願者對接聯係。
我注意到一個(ge) 叫沈既濟的誌願者,她的微博簡介為(wei) “農(nong) 村退燒藥互助活動華北地區誌願者”。我常在評論區看到她給求助者留言:“請留下你的地址和聯係方式,負責該片區的同事會(hui) 聯係你的。”
後來她索性也不分片區了,隻要看到有人發布求助信息或捐助信息,她就回複評論,直接建立聯係。我則模仿沈既濟,在微博簡介填寫(xie) “農(nong) 村退燒藥互助活動西南地區誌願者”,與(yu) 捐贈者、求助者溝通。
一位捐贈者熊佳妍來自成都,經我告知,向甘肅省定西市某村捐贈一盒布洛芬緩釋膠囊。然而受疫情影響,快遞運力緊張,熊佳妍三次更換快遞服務公司,多次下單失敗,直至1月2日才成功下單,1月3日快遞寄出。
為(wei) 確保藥物安全運送到求助人手中,熊佳妍將快遞包裹包裝成普通的“玩具商品”。她的朋友曾遭遇藥品丟(diu) 失的情況,所以她留了個(ge) 心眼兒(er) 。她還把捐助信息鏈接轉發至小區媽媽群,“網絡信息真真假假,自己試過了才知道,我想讓更多人看到這條可靠的捐助渠道,給農(nong) 村老人多一些幫助”。
聽熊佳妍提及農(nong) 村老人,我的心又沉重了幾分。
我的大學室友程璐現在是武漢市某高校的研究生。去年12月初,學校安排學生提前離校,程璐回到家鄉(xiang) ——位於(yu) 湖北省黃岡(gang) 市的農(nong) 村。此時,村裏正在遭遇疫情的劇烈衝(chong) 擊。
程璐得知我在誌願者小組的工作後,問:“我可以做些什麽(me) 呢?”我把微博超話“為(wei) 農(nong) 村老人排隊領退燒藥”的申請鏈接發給她,請她幫忙助力一下。參與(yu) 助力的用戶越多,微博超話通過人工審核的概率越大。不喜社交的我非常討厭這條規則,但還是向眾(zhong) 多同學發去鏈接。
超話申請通過審核時,我正在藥店,對著協作表格《西南(求助者)農(nong) 村退燒互助》幾條求助信息的藥品清單挨個(ge) 兒(er) 問藥店老板,得到的回答都是“沒有這個(ge) 藥了”。
我拎著幾盒複方氨酚烷胺膠囊、阿莫西林膠囊悻悻而歸,在協作表格《西南(捐贈人)農(nong) 村退燒互助》上填寫(xie) 捐贈藥物詳情時,也看到了沈既濟的名字,她要捐贈9粒對乙酰氨基酚緩釋片。
之前在微博“偶遇”,這回在協作表格“偶遇”,我決(jue) 定聯係沈既濟。她在重慶念大學,比我提早兩(liang) 天加入誌願者小組。有人擔心黃牛(囤積藥品、牟取暴利的人)冒充求助者,沈既濟耐心解釋:“這個(ge) 隱患確實存在,我們(men) 目前沒有比打電話更好的確認方法。如果存在大批量的退燒藥需求,誌願者小組會(hui) 聯係當地的村委會(hui) 和村醫,請他們(men) 開具相關(guan) 證明,盡可能避免被騙。”
沒有比“行動起來”更好的方式了。沈既濟對我說。
來自湖北恩施的求助者豆豆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。她在武漢某高校讀大學三年級,返鄉(xiang) 後通過農(nong) 村退燒救助行動收到捐贈者寄來的一盒清熱解毒片、一盒布洛芬和兩(liang) 盒複方氨酚烷胺片,分發給了周圍急需藥品的老人。
村裏已經有人因病離世。豆豆分析判斷,外地務工人員和大學生的返鄉(xiang) ,加速了農(nong) 村感染潮的到來,老人急需藥物和科學的防疫知識普及。她隻有苦口婆心地勸說老人戴好口罩,提醒他們(men) 用藥注意事項。
2022年12月30日,我開始跟進貴州省銅仁市某村的受捐贈情況,核實、統計收發藥品數據。在這之前的12月24日,該村村民毛祐淩協助村醫調查村民感染狀況,向誌願者小組列下藥類清單,“現急需退燒藥、清熱類藥物及部分抗生素藥品及N95口罩,情況屬實”,並蓋上村委會(hui) 公章。
誌願者隨即在各大捐助群發布籌集藥品的信息。2022年12月29日,毛祐淩收到快遞,有布洛芬緩釋膠囊、連花清瘟膠囊、對乙酰氨基酚片、抗病毒口服液等10餘(yu) 種藥品。他鬆了一口氣,之前所擔心的“布洛芬是奢求,頂多能有個(ge) 生理鹽水”開始成為(wei) 過去。
1月2日,毛祐淩又收到捐贈者餘(yu) 力寄來的14種藥品和6盒抗原檢測試劑。為(wei) 防止包裹被偷盜,餘(yu) 力將一些藥品藏在了小恐龍布偶的“肚子”裏。考慮到該村有不少兒(er) 童,餘(yu) 力還在快遞包裹中附上一大袋糖果。
“希望沒拖延時間,老人和小孩盡快康複。”餘(yu) 力跟我說。
我看到毛祐淩在微信朋友圈的“疫情互助日記”更新了:“第二批藥到了,還吃了可愛的糖,感謝!”
(文中沈既濟、熊佳妍、程璐、豆豆、毛祐淩為(wei) 化名)
楊歆曼 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朱娟娟 雷宇 來源:中國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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